寧小漁問出這個問題之後，全場最受刺激的當屬戀愛系統，它的宿主，果然從來不按套路出牌。

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，不說深信不疑吧，就算心裏隱隱約約知道被欺騙了，這可能只是個美夢，也深怕一不小心就戳破了這個美夢。只想讓這個美夢存在的時間久一點，更久一點。

它的宿主呢，深怕這個夢破的太慢了，自己主動伸手要戳破它。

陸驚渡知道寧小漁可能是誤會了什麽，他沈吟兩秒，誠實地回答說，“小漁，我們沒有戀情可以公開。”

沒有戀情可公開，換言之，他們兩人不是情侶咯？

那麽，戀愛系統所說的隱藏戀愛關系，也就不存在了。

寧小漁心裏有意外，也有一點不意外。

一方面，陸驚渡表現得比絕大部分男朋友都要優秀，兩人到底什麽關系，確確實實迷惑到了她。

另一方面，這個所謂的系統太能叭叭，它說的話，她一般只信一半。

果然，過於耐心細致的“男朋友”使人墮落，她居然有點懷念之前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了。

那應該是鹹魚王的理想生活。

不過既然不是的話——

寧小漁剛這麽想，陸驚渡就再次開口說，“不過在你失憶之前，我正在追求你。”

他都追到寧父的療養院，又是送生日禮物，又是一起過生日的，應該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吧？

寧小漁：？？？

“所以我能有這個榮幸，繼續追求你嗎？”

戀愛系統，【嗚嗚嗚。雖然倆人的假情侶關系戳破了，但這種真摯的情感好像也很好磕耶。】

大概，這就是峰回路轉吧。

可能是因為有醫院裏餵飯幫洗漱的情分在，寧小漁意外地不討厭陸驚渡的追求。她懶洋洋地點了點頭，“隨你。”

陸驚渡笑了聲，“那可真是太好了。”

兩人說開之後，戀愛系統又是心酸又是甜蜜。

【少女……】

寧小漁，“閉嘴。”

戀愛系統委屈地戳手指，【我之前也是為了你好。】

寧小漁哦了一聲，“不要教我做事，懂？”

戀愛系統，【……】

之前的那個宿主，果然又回來了。

不過，還是有哪裏，變得不一樣了。

今天的戲份結束，回酒店休息的時候，寧小漁接到了便宜堂哥的電話。

“小漁，聽說你已經出院去片場了，昨天我忙寧愉薇的事情沒去送你，你身體已經徹底好了吧？”

寧小漁嗯了一聲，“已經好全了，謝謝關心。”

“那就好。我打電話來就是跟你說一聲，寧愉薇情節嚴重，會叛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。”

說到寧愉薇，兩人陷入了沈默。誰也沒想到寧愉薇會喪心病狂到要寧小漁的命，說到底，寧小漁從來沒有對不起過寧愉薇，也沒有對不起過張女士。

害了她們自己的，是她們的貪婪。

“如果你爸跟你說了什麽，你不要在意。”

“嗯？”寧小漁微微皺眉，“他會跟我說什麽？”

寧小漁剛這麽想，寧總的手機就被寧父給搶走了。

不過幾天時間過去，寧父的嗓音就蒼老了不少，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沒有了。

他小心翼翼地開口道，“小漁，你妹妹如果進去了的話，她這輩子就都毀了。人的一生，能有幾個十年？這次，確實是她不對。算爸爸求你，你能不能……我保證，她以後不會再傷害你。”

聽到對方的聲音，寧小漁的腦門突突的。

一個個猙獰的畫面從她的腦海裏閃過，寧父過生日那天，寧愉薇臉上刺眼的，如同勝利者一般的笑，還有她吃完飯去陽臺上吹風時，寧愉薇得意的刺耳嗓音。

因為受傷而失去的記憶，一點點回歸。

寧小漁捂住脹痛的腦門，突然就笑出了聲。

她笑得很大聲，笑得流出了眼淚。

“小漁？”

寧小漁臉上還掛著笑出來的眼淚，但是她整個人突然就徹底冷靜下來了，“爸爸，這是我最後一次，這麽稱呼你。”

“如果早知道今日，我以前不會那麽渴望你醒過來。”

如果他不醒過來，她還能自欺欺人，覺得自己還是擁有父愛的。

如果沒有綁定戀愛系統，他也不可能清醒過來。

寧父知道，他讓大女兒心冷了。但是他成為植物人的那幾年，他真正有意識的時間不久，那些痛苦，難受，他體驗的不夠深刻。

他曾經深愛張女士，所以他也愛張女士偏愛的小女兒。

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寧愉薇進去卻什麽都不做。

“小漁，對不起，手心手背都是肉，爸爸也很為難……”

寧小漁淡淡的擡頭看向窗外的星空，星空亙古不變，沈默而包容。

她看到窗外冒出的新芽，意識到，寒冷的冬天確實已經過去。

春天，早已到來。

而她，也是時候告別過去，迎接嶄新的未來了。

寧小漁保持著仰望星空的姿勢，一字一句道，“因為你，我曾經懼怕愛情，就怕走了你的老路，到最後一無所有。但是現在，我想明白了，我不是你，我也不可能成為你。”

“我和你是不一樣的。你的失敗，不再是我的枷鎖。”

“寧愉薇怎麽判決，自有法律決斷。”

“以後你的養老費，我會每個月準時打進你的賬戶，至於更多的，我也很為難。”她將寧父剛才的那一句“也很為難”直接回敬了過去。

說完，寧小漁就幹脆果決地掛斷了電話。

她突然覺得很可笑。

為什麽以前她會因為寧父的失敗而困住自己呢？

她和寧父，明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人。

她為什麽要因為一個擁有失敗人生的人，而阻攔自己追逐幸福？

見寧小漁自己想通了，戀愛系統長長地吐出一口氣。

它的宿主，和寧父確實不是同一類人。

寧父自私懦弱，為了愛情不顧一切，是個純純的戀愛腦。

但是它的宿主，別看鹹，實則活的通透，該果決的時候，絕不拖泥帶水。

第二天，在片場的時候，陸驚渡覺得寧小漁變了。

這種變化，不在於外表，而在於——

心境。

陸驚渡笑言，“有好事發生？”

寧小漁聳了聳肩，“有啊。”

陸驚渡起了幾分興趣，“哦？什麽好事？”

寧小漁雙手背在身後，“春天伊始，萬物覆蘇，生命蓬勃旺盛，難道這不是好事？”

她解開枷鎖，徹底地向過去的自己告別，這難道不是好事？

陸驚渡單手撐住下巴，“確實是好事。”

拍戲的日子過得飛快。

《後宮沈浮》中，帝後的感情也終於有了不止一點點進展。

今天，寧小漁要拍一幕皇後為景帝準備生辰禮的戲。

皇後雙手撐著下巴，懶洋洋地問一旁的大宮女，“你說，我準備什麽禮好？”

大宮女捂嘴笑道，“只要是您準備的，皇上肯定都會喜歡的。”

皇後打了一個哈欠，“什麽時辰了？”

“回娘娘，已經是亥時了。您該休息了。”

皇後吃了一驚，“這麽晚了？”

這時候，另一個宮女端了一個裝著熱水的木盆過來，“娘娘，讓奴婢伺候您洗腳。”

皇後懶懶地嗯了一聲，接著將雙腳放了下去。

“嘶。”

這是寧小漁下意識的反應。

這個季節，這點水溫過燙了。

導演剛要說卡，這時候，已經到門口的景帝往前走了兩步，沈聲開口道，“朕來吧。”

宮女們面面相覷，劇本裏沒這個情節呀？她們見導演沒喊卡，怔楞幾秒之後連忙下跪，瞬間，整個房間裏侍女跪成了一大片。

景帝讓人送來冷水，一點點加入木盆，“現在水溫如何？”

寧小漁垂首看他，“現在剛好。”

眼見著皇上親自為皇後娘娘洗腳，大太監驚訝出聲，“皇上……”

“退下！”

“是。”

眾人低垂著眉眼，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地離開了。

寧小漁抿唇，接著慵懶一笑，調侃道，“皇上可比宮女伺候的盡心多了。”

景帝將她的腳洗凈，用一旁的毛巾擦拭幹凈。

“調皮。”

“卡！”

導演哈哈一笑，“你倆這是入戲了呀。”之後的對話，都是他們自由發揮的。不過看成品，效果還挺不錯。兩人的表現都很自然，說兩人沒一腿，導演都不信。

寧小漁沒說話，她這時候在被戀愛系統的魔音騷擾著。

【少女，這不僅僅是皇上為皇後洗腳，而且是影帝為，你，洗，腳，了！請問，此刻的你是什麽感受？】

寧小漁打了個哈欠，--------------“感受剛才不是說了嗎？”

【他伺候的比別人用心，就這？】

陸驚渡確實比那些宮女的演員用心多了。

當然，還有一點其餘的感受，不過那些心動的小細節，就不必一一告知聒噪的戀愛系統了。

寧小漁喝水休息的時候，李楽咬了下唇，主動過來問，“寧老師是和陸老師在一起了嗎？”如果不在一起，影帝剛才怎麽會……

寧小漁看了她一眼，“現在還沒有。”

李楽咬了下唇，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說完，李楽就轉身離開了。

經歷過寧愉薇一事後，戀愛系統現在變得有些草木皆兵。

【少女，她不會使壞吧？】

寧小漁思考了幾秒鐘，接著說，“不會。”

李楽確實有一點小心機，但她也是一個聰明人，不至於做出毀自己前途的事情。

她和寧愉薇還是不一樣的。

寧愉薇曾面對一座龐大的寶山，但是最後卻什麽都繼承不到，以致於心理失衡，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。

但李楽目前事業正在上升期，和她沒有無法調和的矛盾，陸驚渡，也從未給過她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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